那令人魂牵梦萦的蓝月亮山谷

作者:[英]詹姆斯·希尔顿
译者:麦芒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康维眼前渐渐呈现出一条长长的山谷轮廓,两边绵亘着圆丘状起伏的、看上去令人愁郁忧伤的低矮山峰,黑黝黝的山色鲜明地映衬着瓷青色的茫茫夜空。而他的视线被不可抗拒地引向山谷的正前方,就在那星空下高耸着一座雄伟的山峰,在月光的朗照下闪烁出幽幽的辉光。

James Hilton《Lost Horizon》

梗概: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四名西方旅客意外来到坐落在群山之中的香格里拉秘境。原本各自身为外交家、银行家、修女与大学毕业生的四个旅人,被命运捆绑在一起,在香格里拉遭遇了种种离奇事件。”——百度百科
  然而作者借助主人公康维之口,讲述了在特定场景下其异于常人的秉性与特别的人生观不断被自我挖掘,经历自然鬼斧神工的壮丽奇崛风景洗礼后,再与将藏传佛教与中国道家思想融合后的“东方思想”联系结合在一起,共同描绘出了西方人眼中“东方乌托邦——香格里拉”。

全书脉络

文本分析:

  全书中,场景描绘与人物交谈穿插进行,大致三七开。
  其中,诸多历史上的来龙去脉和存在性观点是通过香格里拉的理念根基——“最高僧人(此处最高指的是精神理论上的至高,而非真实划分出的等级)”佩劳尔特与主人公康维的长对话展开叙述的,代入感十分强(笔者在火车上都能全身心投入)。

  康维处于这类人的对立面;他倾向于从西方人追崇极致的理说的把观念中看到庸俗的成分。那种“最高的极限”在他看来是不法的。而且也许比起“徒有其高”的架势要平凡得多。事实上,他不屑于过多地争名夺利,他已经对纯粹的功名感到厌倦。他仍在凝袖观赏着飞机窗外的景色。黄昏的暮光开始降临,深深地浸染着那丰厚的,如鹅绒般轻柔的朦胧;这螟色仿佛是画家笔下的渲染,向上弥漫伸展着。此时,整座山脉显得更加接近,并渐渐地淡人那茫花的沉暗辉光之中。一轮圆圆的满月徐徐升起,仿佛就是天上的明灯,用柔和的光轻抚每一座峰峦,一直普照到远方瓷青色天幕尽头那熠熠生辉的长长的地平线。

James Hilton《Lost Horizon》
  同时,历史观架构得可圈可点,能够较好地自圆其说,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西方人眼中东方的精神内核;但也有一定时代性,即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西方世界经济萧条导致的悲观情绪与“乌托邦”情节被融合了进来,成为了东西方融合后的另一个人间天堂。   对于“人间天堂”来讲,场景的描述则成为除了形成理念之外,烘托气氛的另一大支柱。而作者在对山谷的住民、对冰川的形貌、对生活的细节的描绘可以说十分传神。

圣洁与庄严  他们仍在交谈着,不觉爬上一段陡峭而又短促的斜坡,让人喘不过气来,就那么几步就已经和先前一样吃力。而此后不久,大地开始平整。大伙儿也从迷雾中步出,投人到清爽而充满阳光的空气之中。就在不远的前方,静静地躺着香格里拉寺。
  对于康维而言,第一眼看到这寺,就有一种感觉围绕包裹着他的整个心灵;那是一种使人透不过气来的,从荒凉孤寂的韵律中飘曳出来的梦幻感觉。的确,这是一种奇特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观。一片色彩纷星的亭台楼阁紧紧依偎着山腰。它绝对没有莱茵兰城堡那种阴森可怖,令人讨厌的做作,而以一种花瓣似的精美与雅致巧妙地镶嵌于悬崖之上,显得富丽而又高雅。
  一种庄严而又酸涩的情感把他的目光从蓝灰瓦的屋顶引向上方灰色的岩石棱堡,这风格犹如格丽多沃岛上的维特角塔一般壮美而深沉。远处,在那座光彩夺目的金字塔上面高耸着卡拉卡尔的银峰雪壁。康维想这该不是世界上最动人心魄的雄奇山景了吧!他还想象着这巨人般的岩石壁峦是如何承载看这雪原和冰川的巨大压力。也许有那么一天,这整座山会崩裂,那将会有卡拉卡尔一半的冰川塌坠到山谷。他惊奇地感到要是有那么一点点风险加上恐怖将会是多么惬意的刺激。
  往下展望,最象更是迷人。这山的绝壁一直往下, 近平要有地裂成一条裂缝,这只可能是远古时期某一次地壳催化裂变的结果。
  山峡的底部深得模糊不清,呈现给你满眼的翠绿,风被挡在了外面,而北方有雄踞的寺庙俯瞰着,在康维的心目中,这真是个心人赏心悦目的好地方。然而这里即使有人居住,他们的村落也一定被远处根本无法攀登的高山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仅有一条爬得出去的隘道伸向寺庙的附近。
  康维凝望着峡谷,内心感到一丝紧张和忧虑;或许马林逊的疑虑并非全无道理。然而这感觉却稍纵即逝,很快又被一种更加深遂的感觉吞没。神秘与梦幻参半——一种终于来到世界的某个尽头和归宿的感觉。
  他根本就记不清楚他们几个是怎么到这里的,或者说寺里的人是通过什么手续和方式来接待他们,怎么给他们解开绳索,怎么又把他们带到寺管区的。
  那稀薄的空气中泛起层淡淡的云烟,仿佛是梦中的纱帐,与瓷青色的天空相映成趣。随着每一口呼吸,每次凝望,他渐渐沉人一种深深的近乎迷醉的平静。

James Hilton《Lost Horizon》

  不同于游记的正面赞美,作者更多的使用了“和谐”“静”“冷寂”“淡”“幻”等字眼,整体气氛极为如梦似幻,不真实与理想合并在一起,便是香格里拉给人的整体印象。

背景介绍

写作背景

  20世纪30年代正是一战后经济危机的时间,二战的风雨也即将来临。当时社会正处于一种沮丧,恐慌与动荡的状态。人们对社会现状及其不满。工业革命为社会发展带来进步的同时,也为世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灾难。面对当时的社会现状。西方人希望能找到一个相对好的使文明得以保存,使人们的性命得以保全的地方或许仅仅是一个精神上的家园。(——百度百科)

James Hilton《Lost Horizon》

香巴拉与香格里拉

  香巴拉是西方传说中的东方乌托邦,奥地利奇美籍探险家约瑟夫·洛克从1924到1935年在云南省西北部探险期间在《国家地理杂志》发表的系列文章和照片,引起他同时代的英国著名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注意和兴趣,并引发了他经由“香巴拉”创造“香格里拉”意境的灵感。
  香格里拉,藏语字面意义上“拉”为“山峰下的谷地”,“香格里”则是“蓝月亮”的意思。是以“蓝月亮之梦”很多时候就是遥指香格里拉这一乌托邦。

书中的卡拉卡尔山

  书中的卡拉卡尔山,即如今位于西藏察隅县与云南德钦县之间,梅里雪山群的主峰——卡瓦格博。

  其作为藏地八大神山之首、藏传佛教四大神山之一,由于天气、宗教信仰等原因,人类从未成功攀登过,在这座“处女峰”下也曾发生过登山史上第二大山难。

  如今光是欣赏照片,在我眼中它的美丽已经超过了林芝南迦巴瓦峰,读完此书后,更是心向往之。

触碰点:

人类亲手制造的世界末日与“诺亚方舟”式的防灾备份

  或许是之前读到过类似的构想吧,对于蓝月亮山谷中对知识与智慧的保存方式,我读到后并无热泪盈眶,但感慨万分确是有的,特别是1933年所著的书籍便能够有如此思想,殊为不易。
  悲观中仍怀有希望,这是笔者非常喜爱的看待生活的方式。而作者对世界蔓延开的坏的一面的抵抗方法,并非桃花源式的自我封闭,而是取其精华而存但却隐于人后。不错!
  尤其是作者将人类思想的精华浓缩于两方面留存:书籍与音乐。这也是笔者非常赞赏的一点。

“也许是,但是,恐怕我们仍然搞不懂对百岁老人如此羡幕的原因。”
  “有一个理由确实非常确切。这也就是他们生活在时代之外的世外桃源的整个理由。我们不信奉无用的试验和纯粹的异想天开。我们有一个梦想和幻觉。这一梦幻是1789年当佩劳尔特奄奄息地躺在这间屋里时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当时他回顾着他长长的生命历程,就像我已经跟你讲过的,他感觉似乎所有最可爱动人的事物都那么变幻无常,稍纵即逝,而且很不经久。战争、贪欲和野蛮的暴行不知哪天把它们毁得一干二净。他所亲眼日睹的那些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头脑中又浮现出许多其他情景;他看到那些国家在不断强大,但不是以明智的方式,而是凭粗俗疯狂的激情,这将会带来毁灭,他看到机械的威力在不断膨胀,已到了一个人只拿件武器就足可以与整个法王路易十四的军队相匹敌的地步。他也预感到当他们把大地和海洋都填满人类文明的废墟之时,他们就开始转向进攻天空宇宙….你能说他的幻觉不真实吗?”
  “的确真实不虚。”
  “但这还不是全部,他还预卜到将要来临的一个时代,人类为杀人技术而疯狂地兴高采烈,同时它就要在全世界狂热地猖獗起来,所有珍贵的东西将会处在危险之中,所有的书籍和艺术,一切和谐的、美好的事物,还将波及每一件保存了两千年的奇珍异宝,这些小巧的精美物品将在毫无防备之中像朗维的著作那样散失殆尽。或者像英国人洗动北京圆明园那样遭受掠夺和破坏。
  “在这方面,我与你有共同的看法。”
  “当然,可是有理智的人类反对机械文明的合理观点又是什么呢?相信我,老佩劳尔特的幻觉就要变成现实。我的孩子,这就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为什么我们会祈求长生不老摆脱四面楚歌的毁灭厄运的理由。”
  “要摆脱它?”
  “是有一个机会,在你到我这个年纪之前就会降临了。”
  “你以为香格里拉就可以平安无事?”
  “也许,我们可以不指望宽恕和怜悯,可是我们有一线的希望被他们忽略,在这里我们将与我们的书籍、音乐还有我们的冥想同在,去保存一个走向没落的时代脆弱的精华,并寻求那种作为人在他们的激情都耗尽时需要的那份明智。我们有一份遗产需要去珍爱并把它传给后代,让我们去争取欢乐和幸福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然后呢?”
  “然后,我的孩子,当强权们相互吞灭的时候,基督教的伦理观念最终得以实现,然后逆来顺受的人们将会继承这个世界。”一缕明显的阴影轻轻地笼罩着这位低声细语的人,使康维不禁沉人一种美的感受之中。他再一次感觉到四周那汹涌澎湃的黑暗,仿佛外面的世界已正处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境况,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后来他看到这位香格里拉的大喇嘛确实激动不已,像个半显形的幽灵,轰地从椅子上起来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纯粹出于礼貌康维想过去搀扶他;可突然之间一种更深邃的冲动把他攖住,他做了他以的从未对任何人做过的事情,他下跪了,可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理解你,圣父。”他说。
  他并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他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他沉浸在一种梦想之中,这梦想是他苦苦等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出现的。他记得离开高处那些温热的房间之后,这寒夜的空气格外的冰冷,还记得张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跟前,朦胧的庭院中穿行。香格里拉还从未曾把这么集中地迷人魅力奉献给他的眼帘,这山谷如梦幻般地静躺在山崖的边缘,仿佛就是一地静得凝固的水泊,如此和谐地与自己此时平和宁静的思想相呼应着,康维早已不再感到惊异。这漫长的谈话,涉及这么多不同的方方面面,给他留下所有一切空白省得再去添补,对于他的心智与情感,同样对于两个人精神的境界,甚至于他的疑虑现在已不再让他烦恼,倒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张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夜已经很深了,可是他很高兴别人都早已人睡。

James Hilton《Lost Horizon》

——摘自 佩劳尔特神父与康维的对话。

东方“乌托邦”与中庸思想

  在主人公一行人进入蓝月亮山谷不久后,接引人张便非常简洁地介绍了做事遵循的道“中庸”、“适度”。甚至包括他们对待其他宗教思想的态度,都是包容、接纳的兼收并存套路,看到了藏传佛教中对“异己”的态度,也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口味,说难听叫“我不在乎你信什么,反正我信我的就是”,说好听叫“求同存异”。

感受自然、生活与时间的奇异魔力

  在香格里拉寺庙中,僧人们通过冥想、劳作、在自己的领域探寻真谛等方式,获得情感上的净化与灵魂的安宁,从而突破时间对寿命的禁锢。
  这个思路从科学角度来看十分的扯,但是确实有一种超脱与永恒的魔力(是的,这两个词语对于一直与“有限”这个字眼作着斗争的人类来讲具有着无限的魔力),使得读者们不再纠结于其中的不可行性与种种悖论,而是被其所感染,心之所向。笔者刚从西藏归来,氛围、场景、再加此等情节,着实被震撼了一把。

另,有一个瑕疵不得不提

  满族姑娘罗珍在全文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她是众多僧人中女性角色的代表,她是1866年出生而受益于香格里拉理念而保持青春的老公主,她是抚慰新来者饥渴灵魂的心灵情人(即让你默默爱恋的对象),她是玻璃上的彩虹、鲜花上的露珠,她代表着香格里拉的静谧与幸福,也是典雅、美好、纤弱的象征。
  但是这样跟随香格里拉经受了时间洗礼的精神核心,居然被主人公身边的同伴所勾引,叛离蓝月亮山谷。并成为主人公回归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了香格里拉历史性时刻的重要事件,即“最高僧人”圆寂与新精神领袖(主人公)的叛逃。
  这当然说明了乌托邦本身的脆弱与幻灭结局,也象征着人七情六欲中最为刻骨铭心的“爱情”这一大关的分量之重。换成笔者十有八九也是相同选择。
  当然,经历失忆与恢复记忆后的主人公,又再次踏上了寻找香格里拉的路途,或许就象征着人类一次次理想乡的幻灭背后,仍然是永不止息的探索之路吧!

打个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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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功力:4
全文架构:3.5
内涵与神韵:4.5
阅读难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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